第九章 工资卡
“他不止牙疼，恐怕哪哪都疼。”乔主任瞪着贺松。
“啊？咋回事？”白立明满脸的疑惑。
“没……没事。”贺松手放了下来。
人家认出来了，捂不住，也不捂了。
这下落到人家手里了。其实那事应该算是见义勇为，她要感谢才是。可是自己态度不好，又甩手走了，相当于逃逸，这就把有理变成了没理。
也罢，想骂就骂，把耳朵堵住。想打就打，忍住就是了。
万一让修车呢？豁出去了，为了贷款，修就修，就当扶贫了。只是进口车，不会便宜的，卡上那点钱肯定不够。要不给打个借条，月月给上供？对，就这么办！
贺松释然了，脸上堆起了笑。
“不疼了？”白立明更疑惑了。
“不疼了，不疼了，嘿嘿……”
“那成，你跟乔主任去趟县城，把情况详细给孙主任汇报一下，没问题吧？”
“没问题，没问题。”贺松赶紧答应。自己必须去，要是让耿主任或是吴乡长去，那就完了。
“我去帮着写报告，写好就走。”乔主任站了起来，优雅的走了出去。
就在写报告的空挡，贺松跟赵俊成拜访了几位副乡长，又拜访了林业站。
林业站长周广正愁任务完不成，一听要任务，高兴的搂着贺松，当即把西梁村的三千亩造林任务调给了赵窝棚。
“三千亩？可我只要两千亩啊！”贺松有些晕乎。
“贺副主任，赵窝棚最不缺的就是荒山。要是没有拿下三千亩的魄力，那两千亩也别要了。”
“周站长，我要！”贺松下了决心。
“这才是好主任。我诅咒你立即幸福，诅咒赵窝棚三年全部脱贫，走上富裕！”周广亲热的擂了贺松一拳。
“周站长，也诅咒一下我呗！”乔主任走了进来。
“乔大主任，你这个冷美人，用不着我诅咒。”
“小气鬼。报告好了，贺大主任，可以走了吗？”
“哎哎！”贺松摸了摸头发，朝周广做个鬼脸，跟着乔主任出了乡政府。
大门外停着一辆豪华越野，乌黑光亮。贺松扫视了一眼，看不出任何剐蹭的痕迹，看来已经修复了。他特意走到副驾驶这一侧，想看看车门。
车门上贴了个可爱的兔子。贺松伸手摸了一下，微微有些凸凹。
“不少人都问，我说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兔蹬的，要是找到那个没教养的东西，非把那只肮脏的爪子压断不可。”乔主任发着狠。
“对不起！”贺松鞠了一躬。
“上车，想让人看笑话啊？”乔主任坐进了驾驶室。
贺松见迎面走来几个人，拉开了后面的车门。
“一个村副主任，多大领导啊？前面！”乔主任戴上墨镜，瞬间成了高不可攀的女神。
“哎哎！”贺松坐进副驾驶位置，诚惶诚恐的系上了保险带。
豪车在公路上疾驶。贺松始终目视前方，没有看窗外，更不敢看乔主任。
上车时瞄了一眼，简直美极了。那光洁如玉的大腿，要是血压没有急剧上升，根本不配做男人。
“一百多公里，准备就这么坐着？”乔主任开口了。
“那个……我……对不起，真的对不起！”干脆说开，也就不尴尬了。
“一句对不起就完了？”
“要不……我赔？”
“嗯，这还像个男人。哎，不会认为这是公车吧？”
“咋可能？哪个单位敢买这么高级的车？”
“这车是老爸庆祝我荣升主任的礼物。公职人员，不敢太张扬，不到两百万。”
“两百……万？”贺松咬着牙。
“咋？不值？加上装潢，早过那数了。”
贺松不言语了，感觉有点懵。
“不多说了，你把前面那盒子打开，里面有发票。”
贺松按照乔主任的指点，打开了前面的盒子，取出一张发票，那是修车的。
“十四……万？”贺松看了一眼，又放在眼前仔细看，真真切切，后面还有零头。
“你以为是那三轮？这只是剐蹭的价格，那一巴掌还没算呢。”
“可是……你先撞的人家，我是……”
“要不是你像个桩一样戳在那儿，我会走神？会紧张吗？你是见义勇为对吧？可你倒是勇为到底啊！你把一个姑娘扔在泥滩算哪门子事？”
“合着这都是我的事了？”
“难道还是本主任自找的？本来还想减免一点，你这态度，那啥都不说了，全赔！还有那一巴掌，比这只多不少。”
“我……我没钱！”
“没钱就可以耍赖？那欠债的人是不是都可以不还钱了？”
“我打欠条，按月给你还。”
“就你那村副主任的工资？”
“我是水利局派下来挂职扶贫的，比村主任工资高点。”
“吆，没看出来，还是个工作人。那行，把工资卡扔进盒子里。这相当于从银行贷款，就按银行利息吧。”
贺松掏出了工资卡，却舍不得扔进去：“我总得生活吧？”
“你不是赵窝棚副主任吗？赵窝棚老百姓能生活，你咋就不能生活了？赵窝棚撂荒的地多得是，随便种上几亩，不但能养活你，老婆娃娃都能养活，还能喂几头猪。”
“你……”贺松气呼呼的把工资卡扔进盒子，脑袋转向窗外。
这女人，长的那么好看，却一肚子糟糠。要不是为了贷款，早闹翻了，还能受这窝囊气？
也罢，先把贷款搞到手。等还款的时候，自己就是大爷，到时候再慢慢消遣这歹毒的女人。
“哼，知道你在想啥，有你这种想法的人很多。这么说吧，至今没有一个人借贷不还，我乔寒依然还是这个信用社的主任。”
“我没那么想。”这种时候，当然不可能承认。
“知道你不会承认。海拔勉强及格，虽说有点棱角，却让黑给抹光了。看上去认得几个字，估计大部分都还给了老师。本姑娘还从来没拉过这么没格调的人，太不开心了。”
贺松没有说话，只是看着飞驶而过的树木。仗着有几个臭钱，随便侮辱别人，这才叫没有格局。跟这种人打交道，真是倒了八辈子霉。
“咋？伤自尊了？那你别见到我，也别……”
突然，旁边的沙堆后面窜出一个孩子，蹦跳着窜上公路。正在挖空心思损贺松的乔寒一惊，油门当成了刹车，豪车高速向前飞去。
贺松一看不好，立即侧过身子，右手扶着方向盘，左手贴着乔寒大腿伸了下去。
热量挨着热量，更加炙热。贺松血压急剧升起，却也只有那么一瞬间。没那工夫，也没那心情。他左手摸到刹车，轻轻按着。
那孩子一看豪车撞了过来，向前不是，向后也不是，呆呆站在路中间，惊恐万分。
“臭小子。”贺松骂了一句，右手一打方向，豪车距离小孩还有几米时拐下公路，撞向路旁的沙堆。
